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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中|东北出现的养猪 “大跃进”就是一个大坑

王中     2018-03-12 来源:王中

▲谋易咨询机构 王中老师

首先说明一下:我想表达的是在东北养猪“大跃进”就是个坑,而不是不能在东北养猪的问题。关键词是“大跃进”。因为最近几个朋友咨询我在东北适不适合大规模养猪的问题,所以,下面,我就谈一下我自己的一家之言。

  一、东北养猪“大跃进”的背景

无疑,迅速规模化是中国猪业这几年的一道风景。这大概和四大因素有关:

1、传统饲料巨头经营压力下的转型;

2、国家环保高压对养殖业的影响;

3、“温氏”的赚钱效应;

4、散户退出将让出的市场份额;

想迅速上规模,要有四大基础条件:

1、适合大规模养猪的土地;

2、有钱来支撑大规模投资;

3、具备大规模扩张的人才储备或引进能力;

4、能够实现低成本养猪的能力系统;

想迅速上产能,就得有成片土地,而政府又欢迎。这样的条件,在中国并不多,所以,东北四省(辽、吉、黑、内蒙)就成为首选。这个首选是不是正确的选择,我们不得而知。但至少就眼下的既有条件分析,在东北的“养猪大跃进”十有八九最后是掉进坑里。

  二、东北有粮食资源优势吗?

很多企业在东北布局养猪的理由之一是位于粮食主产区,有成本优势。这听起来很有道理,却经不起推敲。虽然暂时饲料占养猪的成本构成约60%-65%,但并不意味着在东北养猪就会因此更具成本优势。

现在,中国的猪饲料配方的主要结构是玉米豆粕型日粮。先说豆粕。现在,豆粕在东北没有任何成本优势,因为中国已经彻底的沦为大豆进口国。

大豆主要来源是美国、巴西、阿根廷,在价格上它们占有绝对优势。主要靠进口的大豆,真正有价格优势的是“沿江靠海”的地方,而不是位于内陆地区的东北。否则的话,中国的大豆产业也不会沦为这个惨状。

最近,中美之间的贸易战尚未打响,几天内豆粕就上涨了约350元/吨,直接带动饲料销售价格提高100-200元/吨。

为什么?因为大家担心中美一旦开打贸易战,可能从美国进口的大豆就成为中国的第一轮报复对象。报复在很多时候是两败俱伤,但又不得不做的事情。

我们再说玉米。的确,东北是中国的玉米主产区,而且品质很好。但大家也要清楚,现在玉米涨价,是因为国家有进口配额的限制。

玉米是国际大宗粮食贸易品种,当玉米价格低的时候,大家就没有了进口的动力。而一旦价格上涨,中间有了差价,大量的玉米进口很难避免。

而且,对于南方来说,饲料和养殖企业有更多的选择,比如:高粱、大麦、DDGS,这些替代品,而东北有吗?没有?如果进口,成本比沿江靠海的地方要高得多。

特朗普上台以后,向全世界声称要“美国优先”,要改变现有的贸易全球化规则,以采取双边谈判的手段取代多边谈判,并因此引起了国际社会的不满。

而中国则成为推动贸易全球化的主要(甚至是新的领导)力量。中国政府承诺要进一步向世界开放中国的市场,因为只有你开放了,别人才愿意开放,作为世纪战略的“一带一路”宏伟计划才能实现。所以,一厢情愿的期望国家不开放粮食市场是不现实的。

而且,国家要求汽油中必需添加10%的乙醇,这必将拉动玉米的消费,从长期来讲,需求可以拉动玉米的价格上涨。

大家还记得早几年“双胞胎”推出的“欧式配方”吗?“欧式配方”的配方结构就是基于进口替代品的成本考虑。只是后来玉米豆粕价格大跌,“欧式配方”的产品才没有了成本的比较优势。

一旦玉米豆粕价格上涨,“欧式配方”就会卷土从来,而且不会只是双胞胎,而是规模化饲料企业的市场选择。

现在,玉米和豆粕只是刚刚上涨,三月下旬南方就会陆续到货大量的高粱和大麦,这说明了什么?醒醒吧,作为决策人,可以骗别人,千万不要骗自己。养猪是重资产,每头母猪要要投入2-3万元,投进去了,不是轻易可以跑掉的。

为什么散养户会迅速退出市场?除了各种不赚钱的因素外,就是资产轻,跑路的成本低。请记住,跑了和尚跑不了庙,投资这个东西,重资产的要慎重。

  三、东北的猪价

首先,东北的猪价无疑是全国最低的地方。当南方部分地区猪价还在7元以上的时候,黑龙江率先出现了4.8元/斤的价格。当然,这有恐慌性抛售的因素。

但有一点可以肯定:东北四省是猪价最低的地方,常年和高价区相差1-1.5元/斤。即使假设(请注意,是假设)东北饲料粮的优势存在的话,那一点的优势是不是已经被猪价的劣势抵消了?

后面我们还会谈一谈为什么东北人那么爱吃猪肉,但猪价却那么低。我判断,东北的猪价在短期内很难和其它地区持平,这才是最要命的。

  四、东北的建造成本

养猪本身就是一个投资大、回报长的项目,尤其是规模化养猪,和散养农户养猪理念不一样,基本上都是标准化、前瞻性的工业化理念下的建设。由于东北四省(含内蒙)的冬季漫长,气温很低,从保温的角度来说,用于保温的投入是无法节省的。而且,管道也需要深埋、保温,这和两广地区高气温地区相比,差距非常大。

在南方长期不见冰雪的地区,屋顶设计的承载下限较低,而东北则要考虑大雪的因素。这些必要的投入你不投?可能一场大雪就让你后悔莫及,损失的不仅是圈舍,还有圈舍里的猪。

冬天,南方的猪粪刮粪板可以刮得动。在东北,在低温严寒下,一个猪粪的问题可能都够你头疼的。在东北地区,我们看过很多标准化的规模场,在基础建设投资方面,南方人是很难想象的。

  五、东北养猪的能耗成本

东北地区的散户很纠结,因为冬季呼吸道疾病很多。为什么?因为受于条件的限制,捂得严实,通风就不好,圈舍内有害气体浓度高,容易引起呼吸道疾病。当然,这对标准化的规模场来说不算什么,完全可以通风和保温两者兼顾。不过,成本呢?这是绕不过的话题。

我不懂技术,但我有常识。气温低就会消耗猪的热量,就会带来饲料报酬的下降。要么在加大在保温通风上的投入,要么加大在饲料上的投入。但不管是在哪里投入,都是成本的增加。

在东北养猪最大的好处就是容易获得土地,甚至是地方政府的支持。但作为一个决策人,首先要学会算账。政府在吸引投资的时候会给你一块糖,但毕竟中国的猪业是市场经济,你必需面对市场,而不是依靠政府。

东北有多冷?我在东北实实在在的呆过三年,对于南方人来说只看温度的数字是感受不到的。我倒是建议决策者在东北好好的体验一个完整的冬天,多去几个猪场了解一下,再做决策可能就不后悔了。

  六、东北的猪肉消费

东北如今成了热门话题,主要围绕着两个方面:第一是东北的经济。这几年,连贵州这样的地方反而高速发展了,而东北则在倒退,尤其是辽宁,甚至出现负增长。

棋盘山是沈阳著名的风景区,环境很好,“碧桂园”在那里开发的房子,别墅只能卖5000多一平米,前几年这个价,现在还是这个价,而且根本卖不出去。为什么?全国的猪价都在暴涨啊。

再说东北的人口问题。有媒体报道说,东北每年人口流出多达100多万! 2000年和2010年的第五次、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,东北的人口流失已达400万人。

现在呢?这个问题更严重。东北人都到哪儿去了,都到南方去了。你到海南看看,你会有错觉,以为到了东北。而三亚也被大家笑称是“东北第四省省会”。

经济不振、人口流失带来的问题是什么?是消费量的下降,这种说法没问题吧?这是常识。常识告诉我们,东北的猪肉消费理论上是下降的,除非经济回暖、人口回流。但我们现在还没看到迹象。在这里,我讲的一个是常识,一个是事实,真的不是在黑东北。

有人可能会说:河南养猪增长也很快啊。对的,增长快,但能消化掉。除了河南本人人口超一亿,而且地处中原,外运方便,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。

  七、“东北养猪大跃进”或将严重导致猪价破坏性下跌

最可怕的可能就是这个了。大家知道有个“蝴蝶效应”。什么是“蝴蝶效应”?“上个世纪70年代,美国一个名叫洛伦兹的气象学家在解释空气系统理论时说,亚马逊雨林一只蝴蝶翅膀偶尔振动,也许两周后就会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。  

蝴蝶效应是说,初始条件十分微小的变化经过不断放大,对其未来状态会造成极其巨大的差别。有些小事可以糊涂,有些小事如经系统放大,则对一个组织、一个国家来说是很重要的,就不能糊涂。”(百度)。

今天已经是互联网时代,人们可以利用便捷的互联网做很多事。有人说:“互联网最大的价值就是放大了个体的能量”。今天,猪价不管是涨价还是“踩踏”,都不能忽视互联网的作用。

1、供大于求将成定局

我可以说,未来(不远的未来)东北猪肉的消费会出现严重的供大于求已经是定局。因为前面说了,东北的人口在外流,经济又不振,这些都是消费的基础。

消费基础下降,而猪的出栏量则在爆发式的增长。这一点,大家可以在网上搜索一下,那些集团企业在东北的投资,低于100万头/年都不好意思对外宣布。这个产能的增加是惊人的,也是可怕的。当然,有很多产能将来可能会被闲置,这是后话。

2、外运冲击高价市场

猪肉消费供大于求,那么就只有一条路:外运!但外运也是一门生意,做生意就要有利可图。这中间的差价有多少才有动力?我不是猪贩子,没有调研过具体的外运成本。

但一定要有利可图,因为有利才有人往外贩运。如果中间的利差不足以吸引猪贩子,那只能继续掉价,因为严重的供大于求。

这时候的掉价恐怕就不能怪屠宰企业压价了,因为这是需求决定的,屠宰企业只需要跟着捡便宜即可。这一轮猪价的暴跌,南方地区猪价还有7元/斤的时候,东北地区出现了4.8/斤的价格。未来,这种情况会更加严峻。

这几年,新疆的蛋鸡养殖规模化进程很快,已经出现供大于求的现象。新疆的蛋鸡养殖主要在两大区域:一个是乌鲁木齐和石河子一带;一个是伊犁周边。

伊犁周边的养殖量很大,蛋价和乌鲁木齐周边差距超过0.5元。现在,新疆的蛋鸡养殖场举步维艰,怎么办?只能去产能。新疆蛋鸡的情况和未来东北的养猪会有些像,不过,并不完全一样。

毕竟新疆离内地更远,蛋价尚未影响到内地。而如果东北地区的生猪在严重过剩的情况下只能外运,而且有条件外运,会对哪些地区带来严重冲击?这种冲击会不会产生“蝴蝶效应”?

3、冰雪天气对外运的影响

我们几乎可以预判:未来的东北地区是生猪的净调出区。但能够调出还好,调不出麻烦更大。因为调不出就卖不掉,就只能继续掉价。

猪出不去,但信息可以出去,掉价的信息马上就会通过互联网传遍全国,进一步影响全国的猪价。东北地区冬季冰雪天气很多,延续时间很长。这里,我不想骇人听闻,只是在做一种推理。如果我们预先想到这些重要的影响因素,可能决策就会更理智一点。

  八、结语

我记得有个企业家说过:“你若想赚大钱,必需具备两个条件之一:或者是巨大的消费市场,或者是原料的主产区,具有成本优势”。

在我看来,东北并非猪肉的巨大消费市场,表面看起来是原料的主产区,其实也并非优势(上部有分析)。在全球贸易一体化进程下,地球是个村。作为决策者,我们不仅要看到今天,更要看到未来;不仅要着眼于东北,更要放眼于全国。

我思来想去,东北都不适合搞“养猪大跃进”,尤其是那些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(主要产能布局在东北的)。

如果是我,我宁愿分散到全国,东边不亮西边亮。还是去云、贵、川、湘、桂吧,那里机会更多:暖和、猪价高、人口增长快。

(本文作者 王中谋易咨询机构 董事长,授权“农世界网”发布,版权归其所有,转载请联系作者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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